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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八十八章 冰封一個時代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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看著周玲剛剛消失的地方,獨孤嘯有些發楞,她剛才是覺醒出了獸王的力量麽?那嬌小的身軀,怎麽像是變了一個人,不光擁有了可怕的力量,似乎連心智都改變了。

腦海中不禁回想起了這段與她相處的日子,不得不說,身邊跟著那麽一位精靈,也給自己增添了許多的樂趣,可惜兩人終究不是同一個世界的人,她有她的責任,自己也沒有留住並保護好她的實力。

剛才自己那麽做,是不是逼得她必須離去?否則她就只能眼睜睜的目睹自己與獸族開戰。

獨孤嘯心中湧起淡淡地失落,這個世界到底有沒有兩全之法,可以不再忍受別離和痛苦?為什麽那些讓自己感覺到心安的東西,都要一個接一個的離自己而去?

突然,獨孤嘯癲狂的大笑了出來,然後催動靈力,拼命的加速,飛快的離開了此地。

獨孤嘯漫無目的的飛行,才發現此時竟然無處可去,城外還有一個食骨在暗中隱藏著,只能用靈力將自己隱藏起來,然後奔著理論上沒有人的山林中走去。

獨孤嘯昏昏沈沈的行走,就像個行屍走肉一般,也不知走了多久,直到感覺大腿開始發酸,才停下了腳步,隨便找了個樹靠在上面。

自己到底為什麽活著?活著又有意義?

這個問題,此刻在腦海中是那麽清晰,壓迫的獨孤嘯快要喘不上氣來。

當初只想著恢覆力量,去查清白勝雪的死因,現在一切都清楚明了了,而害死她的人,也都被突然出世的死靈族滅了個幹凈。

本想盡自己的一份力量,將那些想要侵占這片土地的人全部趕走,結果獨木難支,自己反倒成了阻擋世人迎接新時代的罪人。

本想就這麽遠離世間,去找一個沒人的地方隱居,好好照顧周玲,結果現在連她都被獸族的人接回去了,自己隱居起來還有什麽意義?

直到這一刻,獨孤嘯才真正明白天命蛛王將周玲交給自己的原因,是交給了自己一個必須要去照顧的人,一個必須努力活下去的理由,如今她走了,自己真的可以說是孑身一人了,毫無留戀,可有可無。

或許,在不久的將來,世界將會徹底改變,一個全新的時代將會開始,而自己,就是那個被時代所拋棄的人。

“走的那麽快,你就跑到這來坐著呀”這時,無才的聲音從耳邊響起。

她孤身一人,沒有帶著石之道,從山林中邁著步子向自己走來。

獨孤嘯一楞,疑問道“你是怎麽找到我的?”

說一出口,獨孤嘯懊惱的錘了兩下自己的頭,她的鎮靈鐘在自己體內,怎麽會找不到?怎麽現在連腦袋也變得這麽不靈光了?

“因為想找,所以就找得到呀”無才背著手,理所當然的開口,俏生生的向這邊走著。

“行了,一直沒機會,現在正好咱們兩個都沒事,試試看能不能把你的鎮靈鐘取出來吧”獨孤嘯開口道。

無才聽後卻停下了腳步,停在獨孤嘯的不遠處,臉上泛起了憤怒。

“怎麽了?”獨孤嘯不解道。

“你就那麽想將它取出來,然後讓我再也沒理由跟著你?你到底是想撇清與我的聯系,還是想借鎮靈鐘來試探我取回它以後還會不會跟著你?”無才憤怒的問道。

獨孤嘯楞了下,沒想到無才竟會這麽激動,解釋道“我沒有”

“沒有?沒有你會帶著玲玲去武靈閣搗亂,做那些稀奇古怪的事情?”無才絲毫不讓的說道。

原來,她對那件事並不是毫不在意,只是直到現在才爆發出來。

獨孤嘯嘆了口氣,再次坐到了地上,自嘲的說道“整個世界,所有生靈的一生,其實早早地就被規劃好了,都只是在不斷的重覆著上一輩們曾經的故事,不管你做了什麽,經歷了什麽,都是要走向死亡的,人生只是一個沒有意義的排場,體會酸甜苦辣、喜怒哀樂,跟死亡比起來,這些都太微不足道了”

“你想說什麽?”無才蹙眉問道。

“人生最可怕的,就是習慣和欲望,這是人督促自己不斷前進的動力,卻也是一個人改變的開始。當你習慣了一件事,發現它將要改變的時候,就會不由自主的想要將它留住,雖然咱們兩個平時交流不多,但看到你身邊突然多了一個男人,我就莫名的生出了一種威脅感,想要將他逼走,但其實,咱倆誰又是誰的誰呢”

“而欲望就更加可怕了,當人想要一些東西的時候,就會變得卑微、會變得不擇手段,會妥協、也會陰狠,會與原本的自己背道而馳,當滿足了一個欲望,就會有下一個欲望的開始,永遠不會停止,或許只有到臨死的時候,才會幡然醒悟吧”

“就是不知道,那個時候醒悟過來的,是不是自己想要的原本很簡單,只是錯誤的追逐了太多,做了太多毫無意義的事,然後企圖從頭再來,回去改正當初的錯誤,再次踏入人生這個輪回,萬劫不覆”

獨孤嘯惆悵的嘆道。

“這就是你給我的答案嗎?”無才失落的問道。

“我一直都在疑惑,人生到底有沒有一個答案,所以我就游蕩在世間,企圖通過觀看他人的人生經歷來尋找。這個問題一直在腦海中揮之不去,一直在折磨著我,讓我無法融入到人群之中,只能看著他人侃天說地,自己在一邊默默地聽著,沒有人理解那種孤獨,也沒有任何的歡笑。常常會自卑,會羨慕,會想讓自己也變成那樣的人,但回過頭去努力時,那個問題就會再次出現在我的腦海中,讓我失去所有的動力。但其實人與人一旦開始相處,就難免會產生一些情感,到最後就會黯然神傷,這就是人與人交往的必然吧”獨孤嘯苦澀的開口道。

面對獨孤嘯這樣的話,無才沈默不語,或許是無言以對吧,獨孤嘯悵然若失的擡起了頭,這一生,自己曾想過去追求美好,也試圖去留住所有的美好,卻總是失望而歸,或許真正的美好,本身就不存在吧,就如這萬千世人,面對強大的道海一族和死靈族,是那麽的無能為力。

自己救不了他們,也不會有救世主出現,這一切,都要世人自己去面對。

這不正是人生的寫照麽?不會有奇跡,只能在這世間茍延殘喘,再加上連一點幸福和美好的希望都沒有,只會顯得人生更加毫無意義。

自己已經不想再去嘗試了,任何美好,都不如隨風逝去來的幹脆。

漸漸地,天上下起了大雨,冰冷的雨點拍打在身上微微作痛。

雨勢越下越大,無才突然開口道“這雨有點不對勁”

獨孤嘯毫無興趣,依舊低著頭坐在地上。

“快起來,這雨不對勁”無才來到獨孤嘯身邊,一把拽起了獨孤嘯。

因為用力過猛,再加上獨孤嘯不想反抗,竟直直的撞向了她的身子。

獨孤嘯尷尬的直起身,入眼就看到她的身上已經完全濕透了,雨水順著長發從身上流下,將她曼妙的身軀徹底的勾勒了出來。

“可恥的欲望啊”獨孤嘯咽了咽口水,這才擡頭看向她,猛然間被驚醒了,破靈境的無才怎麽會被雨水所浸濕?還有自己,靈力怎麽沒有自行出現護體?

“嘎巴”,突然身邊的樹木倒下,獨孤嘯躲開後發現,那些樹木已經被雨水滴成渣了,甚至有些稍大一點的斷木被雨水濺到,都在開始龜裂。

這不是普通的雨水!

“先找個地方避避雨,觀看一下局勢吧”無才開口道。

獨孤嘯點頭,然後二人踏空而起,速度卻怎麽也提不上去,靈力在這雨水的澆灌下,已經變得難以運轉了,想要用靈力來阻擋雨水卻怎麽也擋不住,總會有雨水滴到身上,發出一股陣痛。

當二人吃力的來到高空時,地面上都要成了一片汪洋大海,洪水成災,一片又一片的房屋和樹木在倒塌,不遠處處於低窪的城鎮已經完全被淹沒了。

這麽一會兒的功夫,雨水竟泛濫成了這個樣子。

獨孤嘯一陣心痛,卻發現無才已經站立不穩了,差點從空中掉下去,獨孤嘯急忙抓住她,但此時自己也是勉強支撐,堅持不了多久。

“哼,這就是所謂的災難麽,老夫來會會你”耳邊響起了一道熟悉的聲音,隨後獨孤嘯就感覺雨勢在慢慢減小,空中出現了一張鋪天蓋地的大網子,一直綿延到視線之外。

那張網子呈淡金色,即便隔得老遠都能感受到那上面散發出的死亡之力。

天命蛛王!是他再用死亡之力在侵蝕那些落下的雨水!

獨孤嘯雖然沒有見到他,但那聲音和靈力,還有這張救過自己的網子,卻是不會變的。

用蛛網覆蓋在整個世界的上空,好大的魄力!

“哎,這一天還是來了”隨後又是一聲嘆息,一個巨大無比的身影,頂天立地,出現在了眼前。

這是一個窈窕的女子,她一出現,整個世界就變成了一張浩瀚無比的星河圖,群星環繞,其中的日與月格外顯眼。

這就是傳說中的神隱者麽?感受著她身上與自己無比接近的靈力波動,獨孤嘯不由得感嘆,總算是見到這位傳說中的人物了。

神隱者出現後,她的手中突然出現了一把長長的鐮刀,然後她整個人就完全陷入了混沌之中,只有那張星河圖在她身邊閃耀。

這就是自己體內那把利刃的完全體?

“凍結吧,我已經找到了對付你們的方法,這一次,絕不會再讓世界滅亡!”

神隱者說完,天地間就凝結出了無與倫比的寒氣,隨著她將鐮刀放到洪水中,渾濁的洪水開始泛起了一絲冰藍之色,然後迅速蔓延。

但就在此時,洪水中出現了一股神秘的力量在與之對抗,並且迅速將其吞噬掉了。

“哎,果然只能如此,只恨你成長的太慢,看來無法帶上你一起去消滅他們了”神隱者遺憾的開口,引得獨孤嘯一楞,這句話怎麽像是對自己說的?

神隱者說完,那張星河圖就漫布在了她的腳下,隨後開始取代洪水,所過之處,全部凝結成了極冰,將洪水全部凍結了起來。

“這就完了?”無才不確信的開口道。

獨孤嘯發現,隨著河水全部凝結成冰,那位神隱者也徹底消失不見了,唯有下面的冰川中散發出細微的屬於鑄神訣的靈力。

“下去看看!”無才抓著獨孤嘯想要回到地面,但剛開始移動,無才卻一把推開了自己。

“走!”

獨孤嘯穩住身體,發現無才的身體正在從腳尖開始慢慢的被極冰所覆蓋,她的臉色煞白,頭發也已經因寒冷而凝固在了一起。

“你怎麽了?你別嚇我”獨孤嘯急了,迫切的沖了過去,卻被無才的鎮靈鐘封鎖住了,渾身動彈不得。

“你的鑄神訣遠超鎮靈決,不過,它在你體內待了那麽久,我已經能夠鎮壓你了,怎麽樣,厲害吧?”無才煞白的臉上擠出一絲笑意,虛弱的開口,此時極冰已經蔓延到了她的腰跡。

“厲害厲害,你趕緊放開我,或許我能救你呢”獨孤嘯急切的開口,心急如焚。

“可我不敢賭,有德,跟著你那麽久,我到現在才發現居然有那麽多話還沒來得及沒說,突然好後悔,一切卻都已經晚了”

獨孤嘯聲嘶力竭的大叫,拼命的對抗石鐘,無才依舊淡笑著,緩緩地開口,隨著最後那句話一說完,就徹底變成了冰雕。

隨著無才的身體完全被冰住,失去了靈力,她的那座冰雕一下子就從空中墜落了下去,而獨孤嘯的身體也恢覆自如了。

獨孤嘯一把抱住無才的冰雕,入手處無比刺骨,功法瘋狂的運轉,才勉強抵擋住那股寒意的侵蝕。

但不管獨孤嘯用盡辦法,連那把利刃都召喚出來了,卻還是無法將之擊碎,救出無才。

這一刻,獨孤嘯真正的體會到了那種心碎的感覺,自己一直想甩開她,就是害怕會再次連累到她,可沒想到她竟真的離自己而去了。

原來,自己竟那麽害怕孤獨,害怕一個人。

獨孤嘯熱淚直下,緊緊地抱著無才,神情早已經麻木了。

天命蛛王的大網子也被極冰所覆蓋,雨點稀稀散散的掉了下來,在半空中就凝結成了冰,然後匯入地面中。

徹骨的寒氣在瘋狂的吞噬著這世間的一切,將世界完全凝固了起來。

體內的功法在瘋狂的運轉,對抗那股寒氣,也不知過了多久,雨水終於停止了,天命蛛王的蛛網在天際形成了一道屏障,隔絕著陽光的照射,這裏已經完全變成了一個極冰的世界。

寒氣從地底傳進了獨孤嘯的體內,這一刻,獨孤嘯感覺自己與身下的極冰完全融合在了一起,可以透過極冰,清晰的感知到世界上的每一個角落。

食靈族的食骨,伸著長長的舌頭,手中拿著牙齒,被凍成了冰雕;通體金黃的金族人被凍結;所有奇珍的異獸圍在一起,將周玲護在中央,也被凍結了起來;還有曾幫過自己的天命蛛王……

世界上的一切都被冰封了起來,只剩下自己這個修煉了鑄神訣的神隱傳人。

這算什麽?可以穿透靈力的雨水差點毀滅了世界,而那位神隱者犧牲自己冰封了世間,為什麽唯獨撇下了自己?

“拿起它,你就能救回所有你想救的人”突然,冰面下傳出了那位神隱者的聲音,在心中響起,獨孤嘯擡起頭,發現她的那把鐮刀正漂浮在自己面前。

獨孤嘯木然的擡起頭,發狂的大笑了起來,“這就是那場危機?你要帶上我去對付的人是誰?為什麽偏偏是我?誰不想不勞而獲?都說條條大路通羅馬,可笑的是有些人一出生就在羅馬,既然如此努力還有什麽用?我從未認真修煉,如今不僅擁有了強大的力量,還成為了唯一能解除冰封的人,這一切到底是為什麽?”

“拿起它,你不僅可以救會所有你想救的人,還可以知道你所有的疑問”神隱者的聲音回答道。

“我討厭做選擇,更不會被別人逼迫”獨孤嘯黯然的開口,隨後抱起無才的冰雕,繞過那把鐮刀漫無目的的走了起來。

被冰封起來有什麽不好?喚回這個骯臟的世界,再次將世人推進苦難之中,這樣就是對嗎?與世長眠有什麽不好?

自己救得了世人的生命,卻救不了自己。

人都是一樣的,可以不在乎自己的生命,卻總是希望珍視之人能夠好好的活著,盡管知道那樣做會讓對方痛苦,可是到了關鍵時刻,身體卻總是會不受控制的行動起來。

無才害怕自己也會被冰封,所以身體剛開始凍結,就推開了自己。而現在自己想救她,就必須拿起那把鐮刀,到那時,自己真的可以狠下心不去救所有人麽?

獨孤嘯希望這世間被冰封,卻不希望自己例外,更不想自己是那個可以解除冰封的人。

一場游戲一場夢,可是這人生,從來沒有歸途。

生死算的了什麽,世人真的可以超脫在外嗎?即便超越了生死,也永遠無法超脫人性,神又算的了什麽,關鍵時刻,還不是要墜入這紅塵之中,還不是會隕落。

做一個普通人,就要在這世間不斷沈浮,感受顛沛流離、求而不得之苦;做一個強者,又有了更多的責任,往往身不由己,生命的意義到底是什麽?

誰,又能給自己一個答案?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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